在路上,他被绕行到他背后的达木丁苏伦俘获了。达木丁苏伦用刀背拍打着他的盔甲,嘲笑说:“垒起的牛粪算不了宝塔,穿着战袍的不一定是英雄。”说罢一阵狂笑。
桑结听着这笑声,就像刀尖在挖他的耳朵。他愤愤地反驳说:“是劣马把英雄摔在了地上,是坏人把我出卖给了你们。”从此,便不再说话了。
他被带到了堆龙德庆的那孜,作为罪犯关押起来。
拉藏汗立即把他的胜利飞报给朝廷。拉藏汗的奏章足足用了一大张藏纸,这种手工制作的纸虽然不太洁白,却又柔又韧,像是丝绢。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桑结甲措历史的罪恶、现实的反叛和被俘的经过,以及西藏目前秩序的良好、人心的安定,又说仓央嘉措如何耽迷酒色,不守清规,不理教务,绝对不是真正的达赖,请皇帝下旨废黜。
就在呈送这份奏章的使者向着北京进发的同时,康熙皇帝为了查询西藏的动乱情况,调解拉藏汗和桑结甲措的矛盾,又特意派恰纳喇嘛和阿南卡两位使者由北京向拉萨进发。北去南来的双方在途中错过了面谈的机会。
这是康熙四十四年七月上旬的事情。
桑结甲措坐在那孜的牢房里,整日默思着自己的命运。半生中,他认为世上的事情无非只有两种,一种是要干,一种是要等;在等中干,在干中等。什么也不能干,什么也干不成,只能消极地等待,这种状况,这种心境,在他还是第一次。他等待着什么呢?他能等来什么呢?他反复地推测着。拉藏汗会放过他吗?不会的,新账旧账要和他一起算。皇帝会赦免他吗?不会的,皇帝是不会疼爱一个没有了实力的欺君者的。有谁会来搭救他吗?有谁呢?谁愿意为一个下了台的第巴去和拉藏汗强悍的军队厮杀?六世达赖会替他说情吗?唉,由于仓央嘉措是他确认的灵童,又不守教规,拉藏汗是不会听从这位六世的佛旨的……他想来想去,只能得出一个结论,他等的只有一样东西——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