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义说:“市长一九八二年就换了,她父亲离休了。”
“离休了?那她姚玉慧更没什么了不起的了!当过知青教导员也算资本?这年头,谁还照顾这点儿情绪呀!你可以装不认识我严晓东,但我不能白在你身旁多乘一站路!我得让你心里知道我是认出了你的!你们猜我怎么着?我就哼歌。哼‘兵团战士胸有朝阳’!就算你姚玉慧真不认识我严晓东了,这首歌你总归不会忘吧?我一哼歌,车厢里许多人都朝我看,以为我不是个正经人,对身旁的女同志存什么不良企图!我才不在乎,哼我的!你们猜她怎么样?她干脆把眼睛闭上了!好像三天没睡觉的人乘车打瞌睡!我想巴结你怎么着呀?我严晓东返城待业那么艰难的时期也没巴结过谁!如今巴结你?如今巴结我的人倒不少!不就是因为几年没见了,在公共汽车上偶然一见,心里觉得亲,想凑你跟前说几句话嘛!我这个气呀!好,我还非叫你跟我说上几句话不可!我严晓东就这脾气!我他妈的不哼‘兵团战士胸有朝阳’啦!我踩她脚!我穿的是皮鞋。新买的,鞋底儿梆梆硬。她穿的是双布鞋,就是咱们上中学时女生们穿的那种,黑色的,快刷白了,如今买都没处买那样一双鞋,真不知她为什么还没扔!我的皮鞋就使劲儿踩在她的鞋面儿上!你们猜她怎么着?她不睁眼睛!她……她忍受着!她宁肯忍受着也不愿睁开眼睛认出我跟我说几句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