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耳朵还没被磨出老茧的年代,听什么都新鲜。台湾校园歌曲像一股风一样吹进来,涌入每一间学生宿舍,涌入每一个年轻的或者并不年轻但心还不肯老去的人的心。那时候录音机还比较稀奇,一般一个宿舍只有一台,很少有人听耳机,都是放出声来让大家听。从一个宿舍到另一个宿舍,放来放去全是那几首歌,百听不厌。很多人说话唱歌普通话变得不那么标准了——略带一点儿“台湾口音”,因为只有用那种腔调摹仿台湾校园歌曲才显得比较正宗。我们记住了跟台湾校园歌曲有关的一些名字,比如说叶佳修,一提到台湾校园歌曲我们就会想到这个名字。许多年以后我们仍记得这个名字,尽管我们很少在别的地方见过它。也许他还有别的作品,但我们知道和记住的只有《乡间小路》、《踏着夕阳归去》那么几首。
逝去的老歌就像一幅刻在我们记忆里的背景画。歌声响起来的时候,那幅画便越来越清晰,甚至被放大几倍,连细节都不放过。穿过时光隧道我甚至听到那时的呼吸和轻轻的叹息,还有纵声大笑和无奈哭泣的声音。
§14、银色玄想
我在写小说的时候,常有肢体四分五裂的感觉,像有无数把冰刀,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。我的精神和肉体同时在被人拆装或者重新组合,精神上充满恐惧,肢体冰冷。我对大的灾难向来都是无所畏惧的,诸如地震或在野外迷路。这些在我看来都是命中自有安排的事,躲也躲不掉,该来的都会来,不该来的毋须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