弗朗兹和阿尔贝无意摆脱导游的控制,况且要摆脱也很难,因为在这座古建筑中,唯独导游有权举着火把随处走动。因此,他们面对导游,毫不抵抗就束手就擒了。
弗朗兹来过不下十次,非常熟悉这一参观路线,而他的伙伴则初来乍到,头一回踏入弗拉维乌斯·韦斯巴芗 [3] 的工程。尽管导游胡说八道一通,但是我不能不为这位皇帝赞颂一句:这一废墟给阿尔贝留下强烈印象。的确,不是亲眼领略,很难想象这个古建筑废墟如何壮美,尤其是这南欧的月光犹如西方的暮色,在这神秘的辉光中,废墟的雄姿显得增大了一倍。
反正导游不愿放弃毫无限制的权利,一定会让阿尔贝仔细参观狮子洞、角斗士的隔栏、皇帝的看台,而弗朗兹又有心事,因此他在内廊下走了百十来步,就把阿尔贝丢给导游,他独自一人登上半坍毁的阶梯,坐到一根大柱的阴影下,面对一处半圆形的缺口,能够纵览这花岗岩巨大建筑的整个壮阔雄姿。
弗朗兹坐在柱子的阴影下望着阿尔贝,大约过了一刻钟,只见他由两个举着火把的导游陪同,从竞技场另一端的出口走出来,仿佛幽灵追着鬼火,一级一级下去,走向贞女专用的看台,这时忽听下面一个石块滚落的声响,从他刚才走的楼梯的对面台阶传来。在时间脚步的践踏下,一块石头滚动并落入深渊,这并不算稀罕事;然而这回,弗朗兹却听出是人踏落的,而且他也听见脚步声,尽管那人走路极轻,竭力不发出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