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满脸通红,流着汗,有股酒气。一想到他是他的哥哥,可以随便提到他的事,克利斯朵夫觉得很难堪。面粉师可是很高兴遇到一个朋友能够谈谈萨皮纳;他不了解克利斯朵夫的冷淡。他一出现就教人突然之间想到农庄上的那一天,又冒冒失失的提起快乐的往事,一边说话一边用脚踢着萨皮纳的可怜的遗物:这些情形会勾起克利斯朵夫多少痛苦,在面粉师是万万想不到的。只要他嘴里一提到萨皮纳的名字,克利斯朵夫心就碎了。他想找个机会教贝尔多住嘴。他踏上楼梯,可是面粉师盯着他不放,在踏级上挡住了他絮絮不休。有些人,特别是乡下人,谈到疾病就津津有味;面粉师便是这个脾气,他非常细致的描摹萨皮纳的病情,克利斯朵夫再也忍不住了(他硬撑着,使自己不至于痛苦得叫起来),老实不客气打断了贝尔多的话,冷冷地说了声:
“对不起,少陪了。”
他连作别的话都不说就走了。
这种冷酷无情使面粉师大为气愤。他并不是没猜到妹子跟克利斯朵夫暗中相恋的情形。而克利斯朵夫竟表示这样的不关痛痒,真教他觉得行同禽兽,认为克利斯朵夫毫无心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