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做官的,未曾坐堂,他就恼人引诱良家子弟,败坏地方风俗,枷了打了,还要逐出境外。你们想想:人已经死了,就是苗老三偿了命,也是个无益。到阎王殿上,又结一个来生来世的冤债。何况是海干石烂,再没有事。依我的主见,与你两家评论,着苗三爷与你们二十两银子,做棺木之费。大家丢开手,他干他的事,你们埋葬你的女儿,岂不是两便?”
郑三到也没得说,郑婆子摇着头道:“这话不行。我家活跳跳的人儿,日夜指望着赚山大的银钱;平白里被他几句话攒掇死,我就拼上个披枷带锁,总教他抵不了命,革了他的秀才也出出我的屈气。萧大爷再问差别他:他这秀才,止值二十两银子么?”萧麻子道:“你这些话,只可在财主们身上打算,不可在穷人身上打算。苗三爷若不是个姓温的与他垫着嫖钱,休说嫖你家玉磬儿,连你家打杂的胡六也想不上。如今长话短说罢。我着他回家典房去,与你们那凑上三十两,我还得同去走遭。定在八天后,与你们过手。你女儿将衣服、首饰送与温大哥,我细问苗老三,说还在家里存着,并未教贼偷去。你目今若想和温大哥要回原物,这是无指证的事体,不惟他不肯承认,他也不受这盗窃的名声。等他下场回来,我替你们下一番说辞,着他推念你女儿分上,帮三二十两银子,买块坟地,葬埋金姐。你们有了五六十两自己再添上五六十两,向穷户人家买一个有姿色的女儿,迎宾送客,还是极好的日月。你若说金钟儿值一千八百,岂肯五六十两罢休?无如人已经死了,徒瞎想算无味;再则此时的钱,和白拾的一样,得一个儿是一个儿;难道打起官司来,那些书办衙役,是不敢和你们要钱也怎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