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他拆开信来:
可怜的孩子,别为了我难过。我自己会保重的。好天爷把我惩罚了。我不该自私自利把你留在家里的。你上巴黎去吧。也许这对你更好。别管我。我会想办法的。最要紧是你能够幸福。我拥抱你。
能写信的时候随时写信来。
妈妈
克利斯朵夫坐在提箱上哭了。
站上的职员正在招呼上巴黎去的旅客。沉重的列车隆隆地进站了。克利斯朵夫抹了抹眼泪,站起身子,心里想:“非这样不可。”
他朝着巴黎的方向看了看天色。阴沉的天空在那方面似乎格外的黑,像一个阴暗的窟窿。克利斯朵夫好不悲伤;可是他反复念着:“非这样不可。”
他上了车,把头伸在窗外继续望着远处可怕的天色,想道:“唉,巴黎!巴黎!救救我吧!救救我吧!救救我的思想!”
黯淡的雾越来越浓。在克利斯朵夫后面,在他离别的国土之上,沉重的乌云中间露出一角淡蓝的天,只有一双眼睛那么大——像萨皮纳那样的眼睛——凄凉地笑着,隐灭了。火车开了。下雨了。天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