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叫什么革命?这叫什么土地改革?这真是天大的笑话!让咱们打起背包,回屈县去吧。让咱们干脆散伙吧。这里再也搞不下去了,再也撑不定了!”
众人看见何守礼突然发火,都愣住了。那盏煤油灯的火势越燃越旺,从玻璃罩子上面,冒出一缕一缕的浓烟来。胡杏走过去,把火头扭低了一点,使它恢复正常。这时候,何守礼又用嘶哑的声音喊叫道:
“这还干什么呢?这还有什么干头呢?外面有人破坏,里面有人拆台,这样子里应外合,工作有什么办法不垮呢!”
她这样说着,大厅上一阵沉默。大家都觉着她这句话说得很不得体,很容易伤害别人,又不知道她说有人拆台指的是谁,一直不好做声。
周炳想说几句话。他望一望胡杏,胡杏用眼睛睃了他一下,截住了他。第二次,周炳要说话,也叫胡杏对他抿了一抿嘴唇,把他拦住了。周炳第三次要说话,胡杏干脆对他做了一个否定的手势,把他制止了。大厅里的空气寂静得使人难受。周炳再三思量,终于按捺不住,便严肃而又热情地对何守礼说道:
“我的话说得很直,你可不要在意。我认为咱们工作组里面,根本不存在拆台的问题。我有些不同的意见,在会里、会外,对县委领导,对何守礼同志个人,我都直说了。同时,在行动上,我也和大家保持一致。这样子,就不存在什么拆台的问题。如果在思想上当面不说,背后乱说;在行动上自行其是,阳奉阴违;那才叫做拆台。但是这种情况,工作组里并不存在。至于工作上遇到的困难,那是工作本身的缺点带来的,不能往别人身上一推,就算了事。我建议何守礼同志遇事要多加考虑,此外还要注意团结其他的同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