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!”纪昀不假思索,应口对道:“岸边麻叶,伸绿掌要啥?”
“嗯,仓猝间能对上此联,也算难能可贵。”乾隆微笑着,纵马上了一座高桥,转脸问王信,“这是什么桥?”
王信没想到会突然问到自己,忙下马看镇桥柱,仰着脸对桥上驻马回望的乾隆大声说道:“主子,这桥名儿叫八方桥!”“纪昀听着了,”乾隆说道,“八方桥,桥八方,站在八方桥上观八方,八方八方八八方!”纪昀忙应一声“是!”却下马向乾隆跪下叩头,朗声应道:
“——万岁爷,爷万岁,跪到万岁爷前呼万岁,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众人不禁又轰然叫妙,乾隆笑道:“这么现成的对子,亏你急切中能想出来!”还要说,素伦指着前头小声道:“喏,主子,沿堤过来一群人,像是逃荒的——咱们口紧些儿吧!”乾隆便不言声,众人也恢复了常态。乾隆手搭凉棚向北眺望,但见两岸柳阴掩映如烟,并不见人,只听隐隐的独轮车吱吱喳喳在树阴中由远及近,还有人轻声哼唱村歌:
……
爹娘生我八字差,破屋草庵佃户家。
冬天破袄难遮风,夏季汗滴一摔八!
怎比平阴王老五,高楼水亭吃鱼虾。
我儿千万多修福,修得来世娶银娃……
听着,小车已经推近来,原来不止一辆,是三个壮汉,都打着赤膊,前边有小毛驴拽着迤逦而行。三车西瓜,装得满满的,层层叠叠颤颤巍巍过来。乾隆见小车上坡艰难,忙命侍卫:“伙计们卖什么呆?快帮一把!”几个小侍卫答应着下堤吆喝着,顿时将瓜车推到桥边,就在桥边凉亭上歇气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