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的冬季也是这般，冷得比往年都早，不过十月出头便已漫天飞雪。不久，大军行至昌黎郡，前方斥候传回消息，说今年北风格外酷烈，竟连渤海湾都已冻结成一片；太祖率兵赶到海边，停留片刻，忽然下令全军轻装上阵，从冰面上奔袭辽东——
恍惚间，慕容评仿佛又看到了那长达三百里的冰途：灰色天穹从头顶一直延伸至海面尽头，雪粉无声无息地洒落，目之所及皆是幽蓝的冰面，和倒映在海上的点点火光——他们骑着马，仿佛奔跑在一个寒冷而单调的梦境里，不舍昼夜。
后续的故事乏善可陈：慕容仁割据辽东已有数年，自以为朝廷鞭长莫及，万料不到神兵天降，竟会从海上踏冰而来；兵败之后，他被太祖赐死于龙城，结局同他那遭太祖猜忌的异母兄弟慕容翰如出一辙。
一念及此，慕容评不由暗自感叹：以当年慕容仁、慕容翰之骁勇，既然无法据守辽东，何不干脆继续往北，投奔高句丽？即便后者曾是他俩手下败将，可那又如何？尊严不过是强者给自己设下的陷阱，活下去，才有一线生机。